景城的中考就在高考后面，两个考试紧挨着。
因为要腾出考场，所以，我们放了一个星期的假。
中考结束后，我们就要搬进初三的教学楼了。
这是学校的惯例，说是为了让学生更好的进入状态。
家里的花差不多被楚离揪光了，只剩下那爬了半面墙的蔷薇花。
他现在也不去护城河卖花了，有个花店的老板，请楚离去他那里做插花师。
楚离说，等暑假结束，他再去。
陈欧最近总是念叨着去夷水的事情。
我和楚离都还记得，舅舅舅妈也不拦着我们，只是说去的时候，路上要小心，到那了记得打电话报平安。
我收拾着东西想，离放假还有二十天呢，急什么？
那个时候，我们还没有手机，所有的约定，都是很早就商量好的。
我在笔记本上记了很多事情，一行一行的，生怕自己忘了什么。
那个笔记本很厚，以至于我用了很多年，它依旧跟在我身边。
人还是会念旧的，一个用了很多年的笔记本，以后再翻开的时候，看到的，仿佛是当年的那些人。
楚离手中还剩下最后一批干花，趁着放假，我陪他去护城河卖花。
女孩子大多都是爱花的，不用上课的日子，护城河河岸边的小姑娘，显然多了不少。
楚离负责收钱，我负责递花。
在某个瞬间，我也会想，如果以后，我和楚离能过上这样的日子，倒也不错。
如果有一天，他结婚了，那么，我一定会乖乖的喊那个女孩子“嫂子”，如果没有，那我就一直陪着他。
遇见陆一宁的时候，我和楚离坐在路边的小吃摊上吃饭。
木制的圆桌上泛着油光，我和楚离低头吃着馄饨，旁边放着剩下来的一束花。
陆一宁穿着蓝色衬衫裙，站在旁边问，“这束花，可以卖给我吗？”
那束花是满天星，五颜六色的，看上去有些杂乱，这才被剩了下来。
那时候的人，大多不喜欢满天星，所以，楚离说，剩下的要带回去收藏。
可能是那天暖黄色的灯光太温柔了，也可能是那天，陆一宁眼里的喜欢和期望满的都快要溢出来了，所以，我把那束没有人要的花送给了她。
可她没有带走。
陆一宁说，“我记得白依山特别喜欢满天星，你替我把这束花，送给他吧。”
“你为什么不自己去送呢？”
给男孩子送花，倒真的少见。
陆一宁把手背在后面，歪着头笑，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好看的弧线。
我说，“陆一宁，你喜欢白依山。”
陆一宁说，“喜欢啊。”
她承认的大大方方的，她提起白依山的时候，眼里是细碎的光。
可我总觉得，这光，像是玻璃反射出的光。
她说完就走了。
后来，我和陈欧一起去扫墓的时候，我提及这段往事，陈欧听了，对我说，“阮清，这世间啊，多的是身不由己。”
“是的呀。”我抬手挡住从树缝里洒落下来的阳光，“这世间，唯有山海与爱，不可得。”
我们这个年纪，说爱太过沉重，可有些人，他就是沉重的，只有爱，这个字，才能够表达。
（本章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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